夜佛长在。

夏橘 | 小孩

和都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整栋房子都熄了灯,一片乌沉沉的,所有东西都在黑暗之中保持一种原封不动的姿态。


和都小心地将之前特意拆出来的一根家门钥匙放进大衣口袋才摸进了房间。


月光隐约,她看见一件风衣老实地挂在衣帽架上,一双鞋子乖巧地横在衣柜前,只有一个人既不老实也不乖巧地缩在并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夏洛克没有睡在她平常习惯的位置上。

 

这不像她。

 

在生活作息的某些方面,这位举世闻名的天才侦探明明规律到近乎古板才对。

 

「喂,今晚换你去床的右边睡吧。」

 

和都若是这么跟她说的话,换回来的答案多半就是一句干脆利落的「やだ(不干)」。

 

除了主权交替的成人游戏,在别的很多时候,夏洛克对改变并不钟情。

 

可现在她的半个脑袋正埋进不属于她的柔软枕头里,鼻尖沾满的都是枕套上犹如泡泡糖一般的柑橘香气,长长了的额发散落下来,掩住她眼眸的羽翼。

 

她蜷缩着趴在那里,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和都歪头仔细一看,那好像是自己走之前那个晚上穿的睡衣。

 

睡衣是夏洛克之前买的,花纹远没有她自己那件繁复,但睡衣上的味道是洗衣剂也是和都的气息。

 

睡着的侦探把它卷了两卷抵在削尖的下巴边上,另一只手把它环住,揪住领口不肯撒手。

 

和都的目光和她的心一起软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夏洛克的唇角和黑发,忽然又有些不敢,怕自己一不小心吵醒了她。

 

和都不是故意这么晚回家的。而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跟夏洛克分开过了。

 

办案吃饭晨昏夜晚,要是找到了其中一个人,总归是能看见另一个的。

 

可好友偏偏把婚礼挑在了东京罪犯最猖獗的一个季节。夏洛克忙于探寻真相,和都只能孤身飞回札幌。

 

临行之前,和都反复叮嘱夏洛克,“不要闹事不要和柴田吵架”、“要听波多野太太和警部的话”、“不要拒接你哥的电话”。

 

夏洛克翻着白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却听和都突然问了一句:

 

「不能跟我一起去,夏洛克会不开心吗?」

 

夏洛克斜斜瞟了和都一眼,不满地反问她道:

 

「想什么呢?难道我是小孩子吗?」

 

和都点了点头,气得夏洛克转身就走。

 

但她最后还是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健人送和都去机场的车,又在安检大厅边上别别扭扭地抱了和都一下,目光跟着她走出了好远好远,直到和都第十二次向她挥手告别才肯稍稍作罢。

 

恋人之间的别离大概可能也许必须穿插那么一点点的舍得与舍不得。

 

和都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也是她思来想去几番犹豫却还是临时改了机票,提前十几个小时夜晚降落东京的原因所在。

 

她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想过竟会因此撞破夏洛克的小秘密,觉得这个小孩子一般的侦探越发可爱。

 

夜已经很深。

 

和都轻手轻脚地溜进浴室,打开了一盏光线最为微弱的壁灯。她不想让吹风机吵醒睡着的侦探,就随手把头发扎起盘在头顶,径自匆忙地洗漱起来。

 

她没有花费很久,只是简单地洗去了一身仆仆风尘,却在走出浴室的一个瞬间被床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还好那只是夏洛克而已。

 

刚刚醒来的她面朝和都的方向坐在床上,双手拥着被子和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微弱的月光里活像一只毛发蓬乱的小猫咪。

 

和都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下意识朝她嗔了一句:

 

「你怎么突然起来了啊?吓死我啦!」

 

虽然受了惊,但她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

 

夏洛克平日里就很怕吵闹,更何况是大梦初醒,从神经到面部表情都显出一股子弱气。

 

「……睡衣还你。」

 

夏洛克的声音低低的,一句话也是没头没脑的。她一扬手就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和都,自己又背着她倒了下去。

 

一如当年把她抛过来的爱马仕抱在怀里一般,和都愣愣地将睡衣稳稳接住,笑意、酒窝和她的心一样越陷越深。

 

夏洛克已经把和都惯常睡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一头扎进床铺冰冰凉凉的另外半边,头埋在被子里,仿佛是在赌气。

 

和都伸手帮她拉好被角,才钻进被窝贴住了小猫咪的后颈。

 

「啊,这家伙竟然偷偷用我的黄瓜水!哼……算了。明天再找这个小屁孩算帐吧,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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